没有“领导力”会怎样?美式教育主流价值是如何“绑架”家长的
领导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?为什么领导力会成为美式教育中备受推崇的一种能力?从哈佛、耶鲁到排名一般的大学,甚至高中,让学生具备领导力,成了最重要的非学历要求之一。但也有一些来自美国教育界内部的反思正在发生,一个“好学生”真的一定要成为“好领袖”吗,还是其实可以有许多完全不同的定义。如何帮孩子培养“领导力”这件事,以下这篇文章,给予我们很多思考。
文/舒蓉 编辑/吴慧雯
每年的一月份,各地学生都开始向自己的心仪的大学递交入学申请,学校成绩单、SAT成绩单、运动证明、艺术证明。还有,就是各种个人素质的证明。
以下哈佛大学招生网要求学生具备的个人素质
“成熟,有个性、领导力、自信、热情、幽默感、活力、关爱他人、从容”。
在列举的九个必备个人素质里,领导力排在第三位,紧跟在两个比较明显的个人特征后面。
美国的大学真的十分青睐学生的领导才能吗?
耶鲁大学招生网也表明对学生领导才能的重视,“我们寻找的是每个年代里在所追求领域上,能够成为领导者的学生。”引用耶鲁前校长Kingman Brerwste的解释就是,“这需要我们做出预测性的判断,候选人应该是那些不管有没有耶鲁大学的帮助,都能成为从事各自领域的领导人物。”耶鲁的招生标准一直没有变过。
普林斯顿大学院长Janet LavinRapeleye对《纽约时报》说的话也符合了上面所说,“我们会更重视学生某些品质,是否能成为所在领域所在社区的领导者。”(普林斯顿大学网站的招生信息同样也展示了领导力的重要性,课外活动的第一项“我们招的学生是能够对自己学校和社区做出改变的,告诉我们你有领导过什么项目,有什么兴趣、特长,或者其他特殊经历”)。
Jacques Steinberg在自己的著作《守门人》里描述过,Wesleyan学校的招生官是怎么给“个人表现”打分的,“满分为九分的个人表现评分中,9分是代表作为领导的角色,你对学校有显著的影响;6、7分代表你可能是作为一个领导的角色,对某个方面做出了贡献。”
领导力真的那么重要吗?
“学生的领导才能并不能列满一张入学申请表,”加州LaJolla Bishop学校的大学咨询总监Emmie Harward说道,她同时也是独立(民办)学校协会的执行总监,“但是具备领导力确实能让申请者在一大堆表格中脱颖而出,因为它证明了那个学生在大学中的影响力,也证明了在毕业参与社会工作后,他(她)会比别人有更多潜在的影响力。”
理解美国大学招生中所说的领导力不难,几乎和教会提倡的个人品质一样——内心充满光明而且积极进取。但是另一方面,“领导力”和“成熟”、“关爱他人”两个特质一样,很难用言语解释清楚。
定义一名“贡献者”(具备领导力的人),按照Wesleyan的说法就是,作为一名普通成员参与国际象棋俱乐部并不特别,只有作为俱乐部的部长参与其中,才会展示出一些看不见的优点。
但这种定义未必能被所有人接受,很多时候,成为一个领导者就代表你放弃了另一些身份,一个追随者,一个团队合作者又或者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。虽然每一种身份都应该被视作是平等的,但在一些文化里面,领导者的角色明显更受推崇。
Beyond the American Model一书的作者Lan Liu在《哈佛商业评论》期刊里面说过“其实领导力在不同文化有不同的解释。但是美国所提倡的领导力光环却盖住其他文化的,成为世界主流。”
这个体系内还是有一直很典型的美国思维,Tufts大学的前艺术与科学院院长Robert J. Sternberg在他的书《21世纪的大学招生》提到“录取标准应该是不管在社会的那一个阶层,他/她都具有作为未来的引领者以及积极的公民的潜力。”
Sternberg定义的领导力是“领导者不是在某一个程度的权威,而是能够产生一种积极、有意义、对世界改变有持续性的影响,”他认为,那些值得被精英大学录取的学生不只是优秀的学者和工作者,而是能把握主动性、成为所在领域的先锋,并组织让其他被动者一起参与。
Sternberg的书很容易就会写成商业用书,因为他经常和一些商业人士交流关于大学人才的问题。“我曾经和一个投资银行的主管聊过在招生方面的问题,他认为像SAT、ACT和大学成绩这些数据,只能知道学生是否是一个好的分析师,却无法得知这些学生是否也具备能力和目光去预想未来市场的走向,是否能够正确采取下一步。”
他继续说到自己筹款的事情,“筹款活动牵涉到了一些Tufts大学最成功的校友。但这里面的‘成功’不仅是根据他们经济资源的多少来判定的,还有取决于他们对社会做出的贡献。”Sternberg的说法比较实在,但是他这样无疑就给“领导力”下了一个标准:艺术生和人文博士生一般都不会参与筹款活动的,所以他们领导力的“成功”仅限于自己所在领域。
The American Scholar杂志的William Deresiewicz,冷嘲热讽地写道“耶鲁大学所说要提倡的领导力,就是教育学生不断往上爬,让自己闻名于世,拥有让人艳羡的头衔,那么大学也会自带光环。只要愿意,你就可以变成想成为的人。”
但这是事实,获得“领导力”需要的特质的确会帮助你的社会地位自动升级。
相反地,牛津大学提出的“好学生”却是另一种定义:不是成为一个有领导力的人,而是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。在牛津,独立解决问题被认为是在本科学习中需要不断加强的能力。
牛津大学的学费是按照接受教授们一对一的指导学习收取的。而招生过程其中一个面试,就是和你的理想导师进行一次模拟指导,这个导师同时也决定了你是否能被录取。
一旦开始正式上课,学生的能力完全取决于能否独立进行调查实验。课程不会有课堂成绩,只会有匿名打分的结业成绩。“领导力”一类的品质并不在得分要求上,你对世界的贡献,哪怕是对学校生活、同学的贡献或者付出都不予考虑。评定考虑的是个人学业任务的完成质量,是学生自己在一个神秘的小领域上的努力和研究。
美国可能要反对这种教育观点了。他们说的“独当一面的人”,就是“回家做作业”,这已经是忽略了教育里面很重要的一环。持有Harward和Sternberg一类观点的人都很重视“影响力”。
优秀的学生不应该只懂得如何高效率学习,知识的传递是不局限在教授和学生之间的。要成为班级的活跃分子,Harward提到,“提出自己的想法,引起同学间的讨论,甚至是鼓励表现较为安静的学生参与其中,提出他们的想法。”
我们可能会指责美国一些反知识主义教育机构,哪怕它们的确是顶级的学校。但背后影射的就是美国大学的招生标准,就算是一所普通的学术机构,也不认可纯粹的知识主义。
在美国文化里,“独当一面的人”可能不是什么好的词,像囤积财富一样只会积累知识的人,甚至会被贴上自私的标签。在美国传统的“顽强个人主义”文化中,不愿带头或者自动离群的人并不讨好。
重视学生领导力的培养是有很多好处的。举例来说,欧洲一些纯粹学术的学习方式虽然鼓励了独立性,但也造成了孤立。学生如果不通过合作,就无法获得管理技巧,也学不会如何在团队中带领或者跟随。对于一些因为历史问题缺乏机会的人群,领导力的价值和它的培养非常重要——所以在一些女子学院,女性领导力的培养得到充分的重视。
但“好学生”是否就等同于“好领袖”呢?我们在认可“领导力”的同时,也会忽略了其他很重要的品质,Harward也承认这需要更多探讨。“我们确实也需要好的追随者,只是我们更经常讨论领导力。”她说道。“但如果能承担领导的责任,却要刻意疏离身边的人,也不帮助带领他们,这有什么好的?难道专注于领导力不能像成功研究一门学科一样有价值,结合精神和才智不也可以发挥更大的力量吗?”
对于不认可美国传统价值观和来自不同文化的学生来说,“领导力”的各异性和重要性还是需要深入推究的。
大学招生部门在挖掘不同文化和背景的优质生源的任务上,费了很大功夫。目前最佳的办法还是——招生测试的分数,提供可以证明你有什么个人品质的材料。问题还是存在,学校是该培养一堆领导人毕业生,还是像钻研其他事情一样,也花点心思挖掘学生的更多可能性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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